米拉日巴尊者道歌集（三）

第二篇  善河降魔記

敬禮上師。

瑜伽自在主[1]密勒日巴尊者在寶嚴(yán)崖靜坐之時。一天想到：「現(xiàn)在我應(yīng)遵照上師的付囑到拉息雪山去修行?！褂谑撬蛣由硐蚶⒀┥竭M(jìn)發(fā)。當(dāng)他行至拉息山麓的進(jìn)口處雅龍咱馬村的時候，村上的居民正在一所大宅中舉行盛大的晏會；談笑中有人說道：「聽說現(xiàn)在有一名叫密勒日巴的瑜伽行者，經(jīng)常在人跡不到的山穴，依仗自力，苦行修持，真是世所罕見稀有難得??！」

這時尊者剛好來到這住宅的門前，一位身上滿飾珠寶打扮得非常標(biāo)致年輕姑娘名叫來賽朋的對著尊者說道：「瑜伽行者??！你叫什么名字呀？」

尊者答道：「我就是住在那無名深山的大修行者密勒日巴。施主小姐！我想和你結(jié)一個善緣，請你給我一點食物吧！」

來賽朋說道：「我很愿意供養(yǎng)你食物，但你說你就是密勒日巴，此話當(dāng)真？」

尊者說：「我又何必說謊呢？」

來賽朋聽了不禁大喜，疾速的向宅內(nèi)奔來，對大家說道：「剛才你們所說的那位了不起的大修行人，住在遠(yuǎn)方的無名大山中的密勒日巴，現(xiàn)在已經(jīng)來到我們的門口了！」大家聽了，一起擁到尊者的面前。有的向尊者頂禮，有的向尊者寒喧問安，叩問來由；不久大家都知道這是真正的密勒日巴到了。立刻恭請尊者入座，供奉上妙飲食。大家都對尊者生起了殷重的信心和恭敬。

這家的主人是一個非常富有的年輕女郎名叫新多瑪?shù)?，她非常殷勤周到的對尊者作了種種的招待，然后問到：「師傅?。∧阋夏莾喝パ?？」

尊者道：「我要到拉息雪山修行去！」

新多瑪說：「我請您就住在此處附近的覺磨鬼窟吧，我們此地也將沾光，得到您得加持。您所需的食物我會全部供養(yǎng)，不使您操心。」一個和尚名叫釋迦古那的也說道：「拉息雪山之麓的覺磨鬼窟，的確可以說是一個功德具足和資供方便的所在。尊者如果愿意住在那里，我也將竭盡己力來承事供養(yǎng)您?！?/p>

另一位施主說道：「啊呀！那真是太好了！我本來在那里有一塊極好的牧場，可是妖魔太厲害了，他們甚至白天都出來擾亂，所以現(xiàn)在我根本不敢也不想再到那牧場去了。師傅?。≌埬缺禳c去吧！」

密勒日巴說道：「我立刻就去，但卻不是為了你的牧場，而是為了遵守我上師的教敕去歷煉修行的緣故。」說畢，尊者就要起身。宴會中的主客大家立即說道：「只要您答應(yīng)去，我們就很滿意了！請您稍候，讓我們來替您準(zhǔn)備一些精美的食糧?！?/p>

尊者說道：「我已習(xí)慣山隱獨居一切依賴自己的生活，不需要什么精美的食物，也不需要任何伴侶，現(xiàn)在讓我先到那里去看一看，你們發(fā)心承事供養(yǎng)我，非常難得，我很感謝；但現(xiàn)在不需要，以后再看吧。」說畢，尊者就逕往拉息雪山行去。

當(dāng)尊者行抵拉息雪山山麓的時候，許多非人妖魔立即幻現(xiàn)各種神變向尊者攻擊。當(dāng)尊者行至山頂?shù)臅r候，天色忽然大變，巨雷暴風(fēng)一時并至左右山脈晃晃動搖，狂雨由群山急流入谷，匯成一大洪流漩渦，片刻間山谷竟變成暴浪掀天的一個大湖。尊者用「密宗的降魔法」兩眼凝視，以錫杖插地，湖水忽然下漏入地，轉(zhuǎn)眼間這片大湖竟消失不見了；以后這山谷就被大家叫做湖谷。于是尊者略向山下前行，此時非人妖魔又加緊攻擊，摧毀左右山脈，千萬大小石塊滿天飛揚，湖水再度暴漲造成可怕的巨浪狂濤。此時空行母[2]眾就替尊者在左右山脈之間開辟了一條如蛇行的小道。尊者循道繼續(xù)前行，頓時狂浪平息，以后這條山路就被人們叫做空行山徑。此時力量較小的妖魔，皆被降服，不敢蠢動。力量較大的妖魔仍不甘心，齊集空行山徑的盡頭處，再度發(fā)動攻擊。尊者就作起一個降魔的姿勢，各種妖魔的神通幻變皆立時煙消云散。尊者所站立的崖石上，卻留下一個深深的足印。

尊者繼續(xù)向前走了不多時，天空忽然大放晴朗，尊者不覺心懷開暢，就憩坐一個崖石的上面，對一切有情油然生起大悲心。其心自然趨入慈心三昧[3]而入定良久。

經(jīng)過這番歷驗，尊者的證境又前進(jìn)了一步。尊者所坐的那塊崖石，以后就名為慈心石。

密勒日巴繼續(xù)前行來到善河之邊，即在河邊結(jié)跏跌坐，心入流水三摩地[4]。

于火虎年孟秋月初十之夕，尼泊爾八若地區(qū)的大妖魔率領(lǐng)萬千魔軍魔卒來到了善河谷。天上天下魔影遍布，向尊者發(fā)動攻擊，一時雷雹交作，山崩地裂，空中變出難以計數(shù)的各種武器齊向尊者擊來。諸魔同時大聲吆喝道：「擒住他！捆住他！殺死他！」怪聲刺耳，響震山谷。密勒日巴自忖道：「原來是非人妖魔前來尋隙來了！」于是他就對這些魔軍說法，唱了一首「因果不爽曲」：

「敬禮一切諸上師，皈依大恩父師前。

?；笱圩R變幻境，妖魔仗此迷眾生，嗟乎妖魔阿咱馬！汝等餓鬼實可憫！

小丑妖魔之鼠輩，汝等何力侵害我？汝等往昔造惡業(yè)，今生得此惡報身，奔竄虛空意生身[5]，

常為惡心煩惱使，口出惡毒嗔恨語，殺之！割之！成碎塊！我乃布衣瑜伽士，已離妄念無分別。

心亦寂滅不可得，此見堅固無動搖；諸根行用如獅子，我身一似諸佛身，

我語一似諸佛語，我心光明照大千，六聚[6]體性赤裸見，瑜伽行者如我者，豈懼妖魔之侵?jǐn)_？

善惡因果實不爽，如影隨形成異熟[7]，現(xiàn)世多造諸惡業(yè)，墮入三途實可憫！

煩惱熾盛阿咱馬，不見實相[8]身可悲！面容瘦瘠我密勒，為汝歌唱說正法。

一切依食諸有情，無非自己之父母，有恩不報反作仇，損惱相加深可哀！

汝今若能棄惡念，觀察因果不壞律，學(xué)十善法豈不佳？我此金玉之良言，善自思維應(yīng)守持！」

魔軍大眾齊聲說道：「你的花言巧語決騙不了我們，我們也不會收攝神變輕易的饒了你！」說畢，魔軍突然倍增，用各種可怕的妖術(shù)加緊進(jìn)犯。尊者當(dāng)即悠然的沉思了片刻，說道：「妖魔們聽了！由于上師的恩德，我已成為通達(dá)實相的瑜伽士，一切妖魔的幻變和魔障，都成了我心地的莊嚴(yán)和光榮。對我來說，魔障越厲害越能增益我的菩提勝行[9]！」于是尊者就唱了這首「七種莊嚴(yán)歌」。

「敬禮馬爾巴上師足，通達(dá)實相瑜伽士，我今高歌莊嚴(yán)曲。汝等男女妖魔眾，凝神豎耳聽我歌！

大海中央須彌山，其南天空呈碧色，光明澄瑩透玲瓏，此是閻浮[10]之莊嚴(yán)。

須彌山傍金山頂，日月二輪放霞光，光明遍照于四方，為四大州作莊嚴(yán)。

龍王悲心之神變，化作甘霖由天降，普潤大地作莊嚴(yán)。

大海鼓動之波濤，升化蒼穹作云霧，是為天空之莊嚴(yán)。

四大轉(zhuǎn)變因緣力，霽后傍山起夏虹，是為山巒之莊嚴(yán)。

甘霖夜降暖湖時，稼禾草木爭向榮，一切有情得滋生，此是大地之莊嚴(yán)。

穴居密勒瑜伽士，常觀心性本空寂，此力招來諸魔眾，幻話境惑作損惱，此實修行之莊嚴(yán)！

妖魔鬼眾善諦聽，汝等之我是誰否？我乃密勒瑜伽士，心底深處開燦花，流出悅耳利世歌，

以真實語而說法，以利濟心勸群迷；我以至誠勸導(dǎo)汝，速發(fā)殊勝菩提心[11]！

縱然未能利眾生，何愁不獲善解脫？若納我言得大利，修正法兮究竟樂！」

非人妖魔聽了尊者的歌法都非常感動，大多數(shù)都對尊者生起了信心和恭敬，倏即收攝各種神變，對尊者稟道：「您真是一位稀有的瑜伽行者！在沒有聽聞您得法訓(xùn)和親見您的神通以前，我們的行為確是太糊涂了，以后我們再也不敢對您作任何擾亂或障礙了。剛才您所開示的因果正法的道理，我們非常感謝，但是我們惡業(yè)煩惱的習(xí)氣實在太重，智慧也非常淺薄，于甚深的法要心中很難受持?，F(xiàn)在請您慈悲用極少和易解的語言，對我們講說重要和深廣的法要吧！」

隨順魔軍的勸請，密勒日巴就唱了一首「七種真實歌」：

「敬禮馬爾巴大譯師，加持我勤修持，增長圓滿菩提心。

不具法要真實語，歌曲雖美有何用？引喻與法不相應(yīng)，詞句修麗有何用？

法教若未深入心，侈言通達(dá)徒自欺。不修可傳之要訣，獨居山穴徒自苦。

不明有益之正法，勤植稼穡徒自惱。微細(xì)因果若不重，口鼓簧舌有何用？

心不承受正法教，辯才雖捷一騙子！若能斷舍諸惡作，業(yè)障法爾[12]自消除。

若能精勤修善業(yè)，善愿自然得成就。

提煉口訣之精粹，勤修一法莫他顧，多言無益徒自擾，如是修行為正途?！?/p>

這些請法的妖魔都對尊者生起了殷重的信心，向他恭敬圍繞頂禮多次，然后各自返回本處。但另外有一個大魔名叫巴若的，仍不甘心，率領(lǐng)他的眷屬繼續(xù)以各種神變向尊者攻擊。尊者就向他們唱了下面這首「知因果曲」：

「敬禮恩師馬爾巴足。忿怒所惱妖魔眾，鎮(zhèn)火今仍未息耶？汝身游空無障礙，汝心卻為煩惱縛！

息風(fēng)纏根無自在，煩惱火熾損眾生，損惱他人終自害，如是因果不壞理，異熟果報誰能脫？

損惱他人之惡業(yè)，皆為自害自苦因，可憐愚蒙阿咱馬，令我悲憫心風(fēng)生！

鎮(zhèn)惱串習(xí)難調(diào)故，一時作惡難自拔，食肉□腦喜喝血，殺生斷命以為活，

墮入六道成餓鬼，罪行纏身墮惡趣。

汝等妖魔深可悲，應(yīng)棄惡作向善法，心趨無懼無求地，大樂境界垂手得?！?/p>

魔眾回答說：「你所說的話還不錯，似乎有點道理，我們也聽得懂。但是你自己的實際修行境界和證解，究竟又如何呢？請你坦白的說一下！」

尊者就對他們唱了一首「確信證解歌」：

「敬禮圓滿馬爾巴足，現(xiàn)證實相我密勒，于無生境[13]不動搖，地道[14]障礙自然消，機用法爾得圓滿，

事上能興大悲力，理上法性自圓成。罪重愚蒙妖魔眾，我適所說實相法，汝等亦能了解否？

為破爾等之愚癡，再說易解之權(quán)法；我佛無垢經(jīng)典中，處處演說因果法；

眾生同體本一家，此理真實不動搖，如此慈訓(xùn)應(yīng)謹(jǐn)持！

瑜伽行者我密勒，勤觀自心生覺證，通達(dá)外顯諸障礙，

皆是無生之游戲[15]；內(nèi)觀明朗自心時，澈見心性本無根！此乃上師加持力，傳承師恩之所賜。

如此證解之功德，乃由勤修累積生，那諾[16]傳承之教法，三世諸佛之密意，赤裸現(xiàn)前得親見！

希有續(xù)部方便道[17]，甚深密意極難解，惟依上師之口訣，乃能善解此密意。

進(jìn)修生圓二次第[18]，生圓瑜伽堅固力，洞見內(nèi)脈之緣起，了達(dá)身內(nèi)氣脈相，即是大千之境界[19]，

通達(dá)此理我密勒，豈懼外顯之魔障？

那諾清靜傳承中，出生萬千瑜伽士，其量遍滿等虛空，心契本來如是體，數(shù)數(shù)修持不棄舍！

外顯迷亂諸妄念，自然消溶法性中[20]！何有能障與所障？三藏圣教之精華，盡在此矣勿少疑！」

巴若大魔及其眷屬聽畢此歌，深為感動，皆以自己之頭骨供養(yǎng)尊者，圍繞匝行頂禮多次，同時供養(yǎng)尊者一月之食糧，而后化為虹光離去。

次晨黎明，曦日初升，蒙境的巴若及眷屬又率領(lǐng)許多珠寶嚴(yán)飾的天女前來朝禮尊者，以寶玉之巨盅盛滿葡萄美酒；又以碩大之銅盤，滿裝米飯和各種佳饌來供養(yǎng)尊者，同時說道：「從此以后，尊者凡有所命我們一定遵行。以后我也將不斷的供奉尊者?！寡援呌猪敹Y匝行多次才離去。其中有一個大力鬼名叫湯真（Than. Ngren）他是諸天中的一個主要領(lǐng)袖。

于是尊者就在心身寬泰、定境增上的境界中安住了一個月，絲毫也不覺得饑餓。隨后他就向拉息雪山的洼地行去，途中來到一處遍植檉柳的寬闊平地，平地的中央有一個能掩蔽人體的大崖石。尊者就坐在此石上入定；其時有許多空行母都由天而降，向尊者圍繞頂禮，供養(yǎng)上妙飲食。在崖石上空行母們留下了兩個深入石中的足跡，然后她們才如彩虹般消失于天空。

尊者繼續(xù)略往前行。非人妖魔又在道路四邊，到處變現(xiàn)了各種巨大的女根，來驚擾他。尊者就做起降魔姿勢，顯露其秘密金剛杵，向前行去。等他經(jīng)過九個幻變的女根時，已走到該地精氣所鍾之處；其地有一大石，尊者就以其金剛杵[21]插磨此石，片刻間，妖魔之幻變，頓然消失于無形。以后此地就被人們叫做拉古龍古。

密勒日巴行至該地之中央洼處時，大力鬼魔巴若現(xiàn)身來迎接尊者，并奉上供養(yǎng)，準(zhǔn)備坐席，請尊者說法。尊者就向他開示了許多因果報應(yīng)的故事和法要。講法畢，巴若就鉆進(jìn)座前的一塊大石去，身形消失不見。尊者非常喜歡這中央洼地的景色，就在該處住了一個月，然后才回到雅龍咱馬來，對該地的村民和施主說道：「那個覺磨鬼窟，卻是名符其實的厲鬼之谷??！但我已經(jīng)降伏了眾魔，現(xiàn)在該地已成為一個善良的修行勝地了。我不久還要回到該處去修行的?！寡琵埖拇迕衤犃耍紝ψ鹫呱鹆耸鈩俚男判?。這是密勒日巴到拉息雪山的善河處降魔的故事。

[1]瑜伽自在主：于瑜伽（Yoga），得了全部精通與自在，故名瑜伽自在主，為對密勒日巴及其他成就者之尊稱。

[2]空行母：梵文Dakin，藏文mkhah·hGro·Ma·即護持密乘行人及教法之女性護法，亦對一切修密乘的女人之尊稱；就更廣義而言，女性之佛陀皆為空行母，如廿一尊度母，尊勝佛母等皆是。顯教之種種重男輕女之觀念：如女性不能成究竟圓滿佛陀果，卅二大丈夫相為男性佛陀所專有，以及佛典中種種輕貶女人之觀念，至密宗則完全變過！密宗之尊重女性在若干方面更甚于男性，此理由頗復(fù)雜，容另詳釋。但由密勒傳及歌集，乃至種種藏密經(jīng)典所示，空行母實在是密乘教法和修持的最主要之主體之一。就究竟義而論，般若佛母——一切佛所出生處，才是最高的空行母，修行人對空性或般若若得相處或趨入，大都會在夢中或定中見到種種空行母之示相，即如全受顯教訓(xùn)練的憨山大師亦夢見空行母（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他自己也覺得詫異及奇怪），如其年譜中所詳?？傊招心福ü抛g亦作明妃）是密乘之護法，行者之伴侶及指導(dǎo)者，代表空性及慈悲，以女性之姿態(tài)而出現(xiàn)，大概指化身所出之天女相，行于天空，故名空行，但亦有人間空行母之說。男性之空行則稱為勇父（藏文dPah·Wo·）；因此空行母亦稱為勇母（藏文dPan·Mo·）。

[3]慈心三昧：或慈心定，于定中，心中只有一片極深廣的慈心普及一切眾生，此定即名慈心定。

[4]流水三摩地：或無間流水三摩地瑜伽。藏文Cho·Wo·rGyan·Gin·Ne·hDsin·rNal·hByor·；此名稱在歌集中時常出現(xiàn)，解釋頗為困難，大概是指一種如幻三摩地；行人入此定（即大手印定之一種）時，覺其己身與宇宙萬相流行，生生不已之大用流行，成為一體無有分別；但又能超乎幻化流行之諸法；即此而又離此。所以得此三昧者，于一切法，一切時，一切處皆得如幻自在，不必出離諸幻而得無間斷之自在。故曰：無間流水三摩地。此亦即大手印之動力姿態(tài)之一面；大手印定之寂靜一面則為無分別之空明定。

[5]意生身：即是胎、卵、濕、化四生中之化生，無血肉實質(zhì)之身體，僅有心意業(yè)力所生之無實質(zhì)體相，故名意生身。

[6]六聚：指六根--眼、耳、鼻、舌、身、意根；六境--色、聲、香、味、觸、法境；以及此六境六根相接觸而后所生起之六識。

[7]異熟：今生之善惡業(yè)力能感受來生之苦樂各種果報。此異時、異地、異生而成之業(yè)果極為堅強，不易轉(zhuǎn)變，如生而聾、啞、瞎、跛，乃至墮入惡趣之生，皆為異熟，見拙著佛學(xué)今詮之業(yè)力論篇。

[8]實相：宇宙究竟之實體或真相，就佛法言此實相有種種名，如真如、本性、空性、法界、體性等等，每一名稱只說出此真理之某方面的性質(zhì)而已；實相是多方面的，亦可說是無方面的，或一方面的，亦有亦無，非有非無，乃至總說。此因眾生所執(zhí)之一多，有無等皆是由自性執(zhí)而生起；實相無自性故，無可無不可，攝盡一切。見杜順著嚴(yán)華法界觀，及拙著佛學(xué)今詮之空性哲學(xué)章。

[9]菩提勝行：此句話為說明密宗見之最好代表。初學(xué)行人必須善護諸根，遠(yuǎn)離魔障及克服煩惱；開悟后，證實煩惱即菩提，魔障及菩薩勝行之莊嚴(yán)，所以煩惱和魔障之逆境越大，越能開顯佛性，增益修行之長進(jìn)。密宗常設(shè)一喻：燈燭懼風(fēng)，遇風(fēng)則滅；森林大火，遇風(fēng)反助其勢而熾燒。煩惱、菩提、魔障等亦復(fù)如是。

[10]閻?。汗爬系挠《葌鹘y(tǒng)所影響下之佛教地理觀中所說的四大部洲。吾人所住為南瞻部洲，又名閻浮，北廣而南狹，實指印度之地形也。

[11]殊勝菩提心：菩提心較一切殊勝，為世、出世間一切善樂之因故，故名殊勝菩提心。

[12]法爾：自然如是的，本來就是如此的，不加造作使之成的。形容此狀佛典中用「法爾」一詞，取「法本來即爾故」之義而加以延伸者也。

[13]無生境：即空性的境界，無生即空，眾生見諸法生滅、流轉(zhuǎn)，而實際上生滅皆為幻相無實，于畢竟空之境界中，一切法從沒有出生過，故名無生。

[14]地、道：地，指悟道之菩薩之種種階段，普通謂有十地。道，指五道：即資糧道、加行道、見道、修道、無修道。地道指從初發(fā)菩提心學(xué)佛直至成佛中間所經(jīng)過之重重階段。

[15]無生之游戲：萬用流行變化無盡之現(xiàn)象界，就悟道人之觀點而論，皆為空性或無生之法爾顯現(xiàn)游戲。空幻一如，空色一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亦無非說明此理也。

[16]那諾傳承：指那諾巴尊者之傳承教法。

[17]方便道：密乘以善巧方便之法要引導(dǎo)行者使之疾速悟道故名方便道。取其巧妙善巧之義，如種種氣脈觀，及六種成就觀法即是，頗盡善巧方便也。

[18]生、圓、二次第：全名生起次第及圓滿次第，又簡譯為「定」、「正」分，生起次第或起分乃生起本尊佛或壇城觀之修法以成就化身佛之因，同時訓(xùn)練基本禪定及密乘修持。圓滿次第或正分，則是進(jìn)一步的轉(zhuǎn)變身心之修法，由調(diào)伏業(yè)氣及煩惱，使之轉(zhuǎn)變?yōu)楣饷骷拔逯?，包括證取法、報、化三身之修法，此二次第為無上密乘之根本教法。

[19]洞見內(nèi)脈……大千境界--悟道者由心氣得自在，故知外境不但是唯心所現(xiàn)，且此肉體之氣、脈，亦與自心及外境不可分，故外境亦是自身之氣脈之所現(xiàn)。能于心氣和氣脈得自在，就能發(fā)出神通轉(zhuǎn)變外境，蓋外五塵（境），與內(nèi)五塵（根）同源同根，不可分割，故內(nèi)變則外亦變也，此佛教中神通成就之根本原理，顯教言之不詳耳。

[20]消溶法性中：一切法由法性生，亦歸攝消溶于法性中，心契本體攝歸妄念于大手印定，則自然消溶于法性中矣。

[21]秘密金剛杵：金剛杵本為密宗之法器，此處則指男根。此段文表示對男女性行為早已超脫，心中毫無粘滯及□礙，性關(guān)系在世間法上是最敏感的忌諱（Taboo）和造成種種煩惱的原因。佛法順世亦不得不如此，尤其小乘視性行為如毒蛇猛獸，因此就力求解脫，斷舍牽纏而言，自亦屬必需者，但此乃行之必需者也，見則不同；行需穩(wěn)實，而見則需高超解脫，此禪宗名言：「我不貴汝行履，只貴汝見地也！」此處，諸魔以女人之性器來驚嚇密勒，密勒索性以男根插入石穴，示雙運相，心中對性交一事那有什么逃避及罪惡感呢？性交亦不過是法爾如是的一種游戲罷了。對一切無□礙，對「性」自亦如是，根本沒有把「性」當(dāng)做一回了不起的事，早已超脫故，早已無需故，有無性關(guān)系皆能自在，才是密乘悟道者之憑證。若懼怕女根，則有分別，潛意識中對性欲仍有極大之誘惑，因此要拒絕此誘惑，所以發(fā)生懼畏而堅拒之。密勒日巴經(jīng)常大半裸體，男根時露于外，滿不在乎也。見后面許多故事中，及密勒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