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服飾文化中,裝飾是最具代表性的一種,特別是在少數民族地區(qū)尤為講究。藏族人和其它民族一樣,有自己獨特的愛美方式和裝飾風格。藏族人的裝飾風格大致以農牧區(qū)域來分,也就是我們通常所認為的雅魯藏布江流域文化和草原文化,他們明顯區(qū)別于發(fā)辮的不同。過去,牧區(qū)婦女都習慣將頭發(fā)編成無數根小辮。這是由于草原特殊的自然地理環(huán)境和生活習慣的緣故,人們一年半載難得幾次洗滌梳理頭發(fā),所以牧區(qū)婦女頭飾特點,一般是將各種飾物,如松耳石、瑪瑙、珊瑚、琥珀等直接穿串固定在發(fā)辮中。這一特點在康區(qū)和藏北一些地區(qū)多見。由于草原地域空曠,受陽光的照射度更強,藏北大多數男女喜歡戴禮帽或圍頭巾,這樣發(fā)辮裝飾一般多集中在下部,還有的是將各種寶石組合縫制在黑布和與發(fā)辮顏色近似的軟體上,再與發(fā)辮一起銜接,這樣既顯得華貴,也不失其自然美。
與此相比,位于雅魯藏布江流域的衛(wèi)藏廣大農區(qū),包括拉薩、日喀則、山南、林芝、阿里等地,由于物質與精神文化發(fā)展迅速,民間節(jié)日、宗教活動頻繁,人們的裝飾也逐漸趨于規(guī)范化和程式化。這一變化首先取決于藏南氣候的溫和,水資源的豐富,人們習慣經常梳理頭發(fā),發(fā)辮的繁多自然會帶來很多不便。所以農區(qū)婦女一般只梳兩根辮子,并在發(fā)辮中夾雜五彩絲線,平時盤在頭,也可垂于身后,為農區(qū)婦女一大特點。農區(qū)婦女的頭飾與發(fā)辮純屬兩個部分,裝飾物為不同形狀的組合體,戴時只需與發(fā)辮連接,所以方便取戴。
歷史上衛(wèi)藏地區(qū)的婦女頭飾非常豐富,形狀及名稱多根據當地文化背景的不同而形成。拉薩、山南曾為西藏文化的中心,在這一帶民間流傳一種婦女的頭飾,藏語稱“衛(wèi)嫫巴珠”,用珊瑚,珍珠,瑪瑙等制成,形狀三角和三叉形,過去最珍貴的一種上面還加蓋一個珍珠帽,珍珠帽是用無數個小珍珠鑲嵌的一種圓形帽子,是具有很高地位的貴夫人才佩戴。
在日喀則一帶,常見的一種婦女頭飾叫“巴廓”。相似弓狀,用珍珠、瑪瑙、珊瑚,松耳石等制成。戴這種裝飾尤為講究,而且也麻煩的多。首先提前一天將原來的兩根辮子再重新編成很多小辮,戴頭飾時將小辮子從中間分成兩股,用一根約一米左右長的特制的竹弓彎曲,竹弓的兩端與左右發(fā)梢固定,將頭發(fā)向兩邊伸展拉平。然后在竹弓上掛上各種裝飾。“巴廓”是由三個部分組成,即用紅布纏繞的竹弓為支架,彎弓的上部裝飾叫“達扎”,是用珍珠做成的串鏈,平時還可作為胸部的裝飾,下部裝飾稱“藏嫫巴珠”。這兩種裝飾同時也起著平衡與固定作用?!安劓瓢椭椤逼匠榉奖闫溟g可直接盤在頭上,這種戴法在前后藏區(qū)最為普遍。其次,在后藏地區(qū)還流傳各種三角形或圓形的頭飾,今天都已很難看到。
藏族男子多習慣將發(fā)辮盤在頭上,并喜歡在辯梢加紅色絲線,尤其康巴漢子頗具典型性??蛋湍凶又v究發(fā)式的粗大,為了顯得魁梧,有的在發(fā)辮中加襯用牛毛繩編織的一種托物,與其自身的頭發(fā)渾然一體,具有康巴人特有的剽悍之氣。草原人喜歡以原始自然為美,所以習慣以較大的未經加工處理的天然珍石裝飾自己,這一習性自然成為康區(qū)文化,乃至草原文化的象征。相比之下,農區(qū)男子的發(fā)式顯得比較小氣,特別在過去,有地位身份的男子都非常講究發(fā)式的裝飾文雅,其中也以發(fā)式的不同造形象征身份和官職的不同。
耳環(huán)在藏族男女裝飾中非常重要,而且非常豐富?!鞍9麪枴笔沁^去貴族夫人和小姐們常戴的一種耳環(huán),多與“衛(wèi)嫫巴珠”配用,長方形,體形較大,主要用金銀制作,上等綠松耳石鑲嵌?!八鲙住庇媒鸾z和上等松耳石制作,是一種圓而細長的男式耳墜,過去一般為貴族和有一定地位的男人所戴,這種耳墜只能戴一個在左耳上,具有一定身份的象征意義?!鞍⒙ 笔且环N常見的男耳環(huán),圓形,有金銀、銅制作,局部用松耳石鑲嵌,多流傳民間,牧區(qū)的一般偏大。
佩飾是構成西藏服飾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包括胸飾,腰飾等。起源于遠古自然崇拜的文化現象,與原始宗教關系密切,隨著物質與精神文化的發(fā)展,人們逐漸將佩帶物與財富相提并論。藏族人最早以游牧、狩獵為生,常年過著游蕩不定的生活,所以過多的家產不便隨身攜帶,只有將財產變成裝飾帶在身上,日積月累,佩帶的裝飾品越來越多不便行動,這樣飾物中開始有了以一當十,或以一當百的精拙貴賤之分。由此,裝飾便成為一個家庭財富的象征。
位于西藏西部的阿里普蘭婦女的服飾,以其獨特的風格與其裝飾物的名貴、繁多聞名遐邇。這種裝飾的特點之一,以其中層層疊疊的佩帶使人驚嘆不已。據說這些金銀寶石佩物都是祖輩所留傳下來的,一代一代不斷添制,與日俱增,才形成現在這種規(guī)模。類似現象在拉薩、日喀則、昌都等地更為突出,一些富有的家庭將自己佩帶過的珍貴的胸飾捐獻給寺廟或用于佛塔的裝飾,這樣既認為可多得神佛的保佑,也同樣是顯示富有的一種方式。歷史上,拉薩舊政府時,還有各種象征官職地位的佩飾,這些佩飾其中大多為碩大的寶石串接,其價值更是無與倫比。
構成西藏裝飾特點的一方面是金銀器物,另一方面主要是天然寶石,這是藏族人在長期的生活過程中對美的特有追求和表達方式,也是西藏傳統文化中精神與物質文化完美結合的體現。
由此說明,對于不同的民族來講,服飾也就是代表諸多文化特征的象征,藏族人從遠古時期就已形成自己古老的文化特性,所以藏族人的裝飾特點也正是體現了這一點,即裝飾文化中的石頭崇拜現象。
當高原大地自從大海中崛起,留給這塊大地的也就是一個石頭的世界。因此,自古石頭就與藏文化密切相關,包括生活習俗與宗教信仰。遠自石器時代的各種打磨器具,以至今天隨處可遇的石窟、摩崖石刻、嘛呢石堆、生活中常見的還有石鍋、石碗等。印有圣跡的石頭在信教人的心目中是珍奇之寶,不少寺廟以此為圣物當作鎮(zhèn)寺之寶供奉。甚至以后的寺院民居的建造也保持山石的梯形內傾形態(tài),以石壘砌講求自然,給人穩(wěn)定之感,布達拉宮正是凝聚了這一智慧的結晶。
由此可以說,珍愛寶石很早就已成為藏族人一大喜好。越是稀有的石頭越是珍貴,并越具有宗教意義,認為是一種圣物。所以,藏族人喜歡在身上佩帶各種寶石,這即是富有的象征,也是一種信仰和精神寄托。人從原始時期就已懂得如何能夠保護自己,不管是采取戰(zhàn)爭,還是利用宗教,其目的和用意都是相同的。將崇拜的信物帶在身上,認為這樣就能抵擋邪惡,驅除病魔。這是人在自身能力無法能夠抵擋的情況下一種精神上的依靠,而這些信物大多都是一些奇形怪狀的石頭。
幾年前,我在桑耶寺附近的大壩是曾遇到過這樣的情景:一群信教群眾,老老少少伏于地面,聚精會神的在尋找著什么東西。出于好奇,我也順著他們注視的方向在尋找,這里除了沙石就是大大小小經過風化的不同形狀的小石頭。再看人們手中捧著的也正是這些奇形的小石頭。經過打聽才知道,朝拜的人認為這里的石頭能消災降福,是一種吉祥之物。人們仔細尋找的是自然帶有小眼的石頭,便于穿上繩子帶在胸前貼身的地方。認為眼孔越多的石頭越是珍貴。由此看來人們經常所認為的信物之類的來歷也就不言而喻了。
一切文化的發(fā)展過程也就是它的演變過程。‘嘎烏”正是這一文化現象的典范。“嘎烏”是遍及西藏的一種胸飾,通常稱護身符,有金銀、銅制品。根據地域分布的不同,以及用意區(qū)分的差異,造形各有不同。其實嘎烏的種類發(fā)展有多種。大致為裝飾,實用裝飾,護身裝飾幾類。裝飾造形多是八角形,也有圓形或半圓形的。一般是金銀鏨花,工藝非常精細,表面以綠松石等寶石鑲嵌。這種嘎烏多流傳衛(wèi)藏地區(qū),為婦女主要胸飾之一。有的圓形嘎烏中心裝有小鏡,為金銀制作,質地細膩。內放活佛照片或圣物之類,同樣具有護身的作用,這類嘎烏在康區(qū)或其它牧區(qū)流傳甚廣,男女皆可佩帶。
實用裝飾體形較小,通??梢源蜷_,過去一般為富裕人家所帶、盒內常裝一些藥物之類,以防身體不適時急用,同時也可當信物起著護身的作用。
護身裝飾的嘎烏是西藏最常見的一種,俗稱“護身符”。這種嘎烏多為佛龕裝,或為圓形,一般銅制較多,也有金銀制作。盒內放佛像、經書、圣物,表面雕刻吉祥花紋。外出時常戴在胸前或挎在背上,認為這樣就有神佛保佑,可以不受侵害,或起到壓邪的作用。
由此,嘎烏裝飾也就是“護身符” 的演變。“護身符”與“妥迦”關系密切,“妥迦”是一種由銅鐵制造的不同形狀的小金屬飾物,又名“妥迪”,即彈頭之意,更確切為雷電的彈頭。人們外出放牧或田間耕作時,常常從泥土中揀回一些舊的箭頭或其它金屬器物,稱之為天降石或雷石。認為這些東西是天神發(fā)怒,為降伏邪惡而射向地面的神箭,即我們平時所見的雷電,這些箭頭之類就是天神的遺物。所以人們認為它具有無法戰(zhàn)勝的威力,將它當作神圣之物帶在身上,以確保平安。今天,在拉薩街頭的小攤上還可以看到不少這類遺物,有環(huán)扣狀、三角形,各種動物圖形,以及今天我們無法理解的幾何圖象等。從銅鐵鑄造的痕跡,妥迦的來歷顯然不是天降之物,可能是古代部落時期狩獵或頻繁的戰(zhàn)爭遺留下來的。這里不能排除隕石的可能性,信教群眾將它們都當作是一種圣物,與他們普遍追崇自然圣跡的心理和石頭崇拜因素聯系起來并不奇怪。
勞動及生活工具的演變也是西藏裝飾藝術發(fā)展的因素之一。牧區(qū)男女喜歡佩掛各種器具,如腰鉤、火鐮、子彈盒、針包、刀等,這些都是人在外出放牧、擠奶、打獵時必用的工具,隨著生活條件的進步以及人的審美意識的不斷提高,逐漸將佩帶器具看作是威猛、勇敢和富裕的象征。在藏北草原曾有“身不具四青,不是男兒漢” 的說法,“四青”謂刀、針、錐子和火鐮。西藏傳統習慣中,男人一般在家庭中要承擔縫紉工作,所以針線包也就成了男子隨身必帶之物。久而久之,這些由勞動工具演變而來的裝飾,成了藏北以及廣大草原男女特殊的服飾特征。有鐵器,銅器和銀器,隨著物質條件的變化和裝飾意識的增強,制作工藝越來越精細,經濟富裕人家還用瑪瑙,松石,珊瑚等寶石鑲嵌,有的頗具夸張。在西藏其它地區(qū),也有將日常生活用品直接與裝飾物一起掛在身上的習慣,如鑷子、牙簽之類等,這些都具有實用與裝飾的雙重性。有的已完全作為一種裝飾品,脫離本來的實用意義,不斷工藝化和裝飾化。
由于西藏復雜的自然地理環(huán)境的制約,由于西藏特殊歷史文化背景的影響,長期以來西藏服飾中風格變化甚微,很難以時代概念來劃分。從貝殼、石器到金銀雕花、珠光寶器,這些不同時代的文化特征在西藏服飾文化中卻是自然、完美、統一的結合,形成遠古與現代,自然與創(chuàng)造相互交織、相互滲透的特殊文化現象。這里不存在一般概念中的物質的進化與取代,而且共譽著各自存在的價值,這種價值取決于精神與物質的兩個不同概念,即精神價值和物質價值。在西藏人的價值觀念中這兩者是相依并存的。這種特殊的價值觀、審美觀,體現了藏民族數千年來延承下來的特殊的思維觀念,就是物質與信仰崇拜的互相依賴。
因此,在西藏任何一個物體,除它自身應有的價值外,與宗教思想的內涵都有很大關系,甚至從宗教角度超過其自身的價值。人們從野外撿來一個奇怪的石頭或鐵器之類的時候,很快會將它與神授聯系起來,認為是圣物,甚至當無價之寶珍愛佩帶。如“妥迦”、“圣石”等護身概念的形成就屬于這類思想的產物。同樣,凡是自己佩帶過的東西,認為是與自身軀體和靈魂相近的物體,人們有時將它們歸放在神山、寺廟或其它有靈氣的地方,等于自己的魂體永遠授受神佛的恩澤與智慧,這一思維觀念的產生,以宗教為內涵的裝飾對西藏服飾起了很大的作用。
后藏“杰諧”舞男子服飾
山南扎達鄉(xiāng)婦女服飾
正在戴“巴果”頭飾的后藏姑娘
后藏婦女頭飾(巴果局部) 攝影/張鷹
林芝婦女裝飾
背小孩的氆氌上繡上蓮花,并掛上一個海螺認為能給孩子帶來福運
后藏老人裝飾
山南洛扎婦女服飾
那曲甲扎縣婦女古老裝飾 攝影/江易世
康區(qū)男子裝飾
阿里札達縣楚魯松杰鄉(xiāng)婦女背飾 攝影/郭阿利
阿里札達縣楚魯松杰鄉(xiāng)婦女頭飾 攝影/郭阿利
阿里普蘭婦女頭飾 攝影/張鷹
昌都女婦女裝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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