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祖成：每一個黨員都要做好實實在在的小事

寫在前面的話：

風云一百年，拳拳赤子心。今年是中國共產(chǎn)黨成立100周年，是西藏和平解放70周年，筆者作為西藏自治區(qū)黨委網(wǎng)信辦工作人員，正好在清華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作“西部之光”訪問學者，在導師胡鈺教授的指導支持下，圍繞“學黨史、映初心”這一主題，對曾在西藏工作過的老黨員或正奮戰(zhàn)在西藏各條戰(zhàn)線上的優(yōu)秀黨員開展系列訪談，感受他們的入黨初心、奮斗歷程，彰顯他們的責任擔當、使命情懷，講述普通人與黨和國家同成長、共命運的動人故事，與網(wǎng)民分享他們與西藏的不解之緣，共同祝福黨的百年華誕。

顧祖成：每一個黨員都要做好實實在在的小事

我的第一站是西藏民族大學，西藏民族大學是我的母校，在這里我度過了人生最珍貴的大學時光，有許多老師的言傳身教都給我留下了難以忘懷的記憶。其中，顧祖成老師給我的記憶是每天拎著一個布包，來往于校園圖書館和校報編輯部的路上，匆忙的腳步穿梭在固定的三點一線之間。二十年過去了，當我再次打電話給顧老師的時候，我們相約的地點依然是學校圖書館。

顧老師的書桌攝影：許小娟

下午2：30分，我如約來到西藏民族大學新圖書館，大約兩分鐘后遠遠看到了從老圖書館前的綠色長廊里匆匆忙忙趕過來的顧老師，老師帶著我乘電梯來到了四樓他的工作室，門口掛著“西藏地方與祖國關系歷史文獻整理研究室”的牌子，進入工作室內(nèi)，幾個大鐵柜的書架擺滿了各式版本成套的《明實錄藏族史料》《清實錄藏族史料》等書籍，窗戶前一張不大的書桌上面擺著顧老師正在看的書，一本日歷，用來分類的便利貼，一個有些年代感的水杯和洗舊了的布包。

老師到外屋為我搬來一張折疊椅，我趕忙上前，他拒絕了我說：“你看，一張椅子嗎，我還是搬得動的。”我們兩人坐在他的書桌前，老師開始給我講他與西藏的故事。下午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書桌上，使簡陋樸素的工作室在書香的濃郁氛圍中更顯溫馨。將近三個小時的交流，顧老師給我詳細講述了他的成長、學習、工作的經(jīng)歷。訪談中顧老師說的最多的是：“我們都是普通人，我們做的都是小事，我們不能因為小事看不到成果而放棄，我們要做的就是堅持，堅持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就能看到成果看到收獲?！?/p>

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去

說起當初選擇到西藏公學（西藏民族大學前身），顧老師給我講了他求學的經(jīng)歷，顧老師的求學之路艱難漫長，幼年父親病逝，他面臨著失學的困難，因為學習優(yōu)秀，他得到了小學老師的鼓勵和幫助，艱難地完了中學學習。1948年全國解放，上學不用交學費還有助學金，同年他加入少年兒童隊。1951年，他被保送到揚州師范學校，立志聽從毛主席的指示，好好學習報效祖國，從那個時候起他便養(yǎng)成了堅持一生的學習生活習慣。1954年從揚州師范畢業(yè)到小學教書兩年。1956年，他再次響應團中央“有志青年繼續(xù)深造，向科學進軍”的號召報考華東師范大學歷史系，1960年大學畢業(yè)，帶著一顆感恩的心，個人表決心，“我是國家培養(yǎng)的大學生，我堅決服從國家分配，國家需要我到哪里去，我就到哪里去，我愿意到祖國最需要的地方、最艱苦的地方?！本瓦@樣，顧老師來到了位于陜西省咸陽市的西藏公學。1959年西藏發(fā)生叛亂，十四世達賴叛離祖國，西藏地方和祖國的關系史在當時專門研究的人還不是很多，在這方面已有研究也不是很深入，帶著這樣的思考，顧老師選擇了西藏，也確定了自己的研究方向和專業(yè)理想。

堅定西藏地方與中央關系史研究

每個人都有夢想，但是理想和現(xiàn)實總會存在差距，當我們面對理想與現(xiàn)實的巨大反差時，如何調(diào)整自己的狀態(tài)，這是對一個人的考驗。當顧老師懷著既要做好研究又要教好學生的初心來到學校，他發(fā)現(xiàn)這所學校的校園建設還不錯，可是當時的學生們大多數(shù)是農(nóng)奴，而且是雙文盲，師生之間交流起來都很困難。如何能發(fā)揮自己的專業(yè)特長給學生們講歷史，當時顧老師內(nèi)心也產(chǎn)生過學非所用的矛盾心理，當初想通過好好學習在西藏的歷史文化研究方面有所成就的心理也受到了打擊。再加上從上海到關中，冬天的寒冷也動搖了許多老師的意志，有人便以家里父母、愛人需要照顧的名義想辦法調(diào)離。

1961年，顧祖成老師于拉薩實習期間在布達拉宮前留影。照片來源：張翠娟提供

“我是幸運的”，顧老師說，“正是在這個時間節(jié)點，我被抽掉到西藏進行調(diào)查學習，1960年3月，我們一批人到達拉薩休整后，分到各專區(qū)，參加民主改革，我第一次深入了解西藏?！边@時候西藏工委領導人張國華親自來看望顧老師他們，一一詢問問他們學習什么專業(yè)？顧老師說：“我學的是歷史”，張國華說“你學的很有用，學習歷史有用！忘記歷史就是背叛，這是馬克思主義的觀點?！苯M織部長也親自來跟他們座談了一個上午，強調(diào)他們是西藏的寶貴資源，希望他們?yōu)槲鞑囟嘧鲐暙I。被自治區(qū)領導肯定和認可強化了顧老師的初心，他開始規(guī)劃自己的未來，堅定西藏地方史的學習，收集大量珍貴的歷史資料，認真做田野調(diào)查，顧老師說：“我們要用歷史根據(jù)來說明西藏與祖國的關系，西藏自古以來就是祖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p>

在西藏呆了將近一年時間，顧老師再次回到學校，師生關系也發(fā)生了變化，同學們學習漢語，老師們學習藏語，隨著學習的深入，學生們慢慢地聽懂了老師們的話了，他們從一開始見到老師站在路邊吐舌頭來表示問好，到后來會和老師用漢語打招呼，說出自己的名字，等到畢業(yè)的時候，有的學生的普通話講得比有些老師還好，有些同學的漢字寫得也很漂亮，老師與學生們之間的交流越來越順暢，師生關系也更緊密了，他們不但是師生更是戰(zhàn)友。

剛剛參加工作這兩年，特別是進藏的一年時間，顧老師越來越喜歡西藏，越來越適應學校的生活。更加堅定了他在西藏工作的信念，也增強了他做好西藏地方史學習的信心和決心。

儲備“真槍實彈”深化藏族史教學研究

后來，西藏民族學院歷史系成立，作為高等學校，想要提高教學質量和辦學水平，就必須把教學、科研緊密結合起來，以教學促進科研，以科研深化教學。當時，顧老師選擇了藏族史課程教學，這一課程沒有任何現(xiàn)成的教材，也沒有什么參考資料，更沒有人教過，針對這一狀況顧老師提出輯錄整理明清藏族史料，為教學科研儲備“真槍實彈”。由此，他帶領歷史系部分老師，每日往返于咸陽西藏民族學院與西安陜西省圖書館之間，查閱、確認、手抄、復印歷史文獻資料，這一工作堅持兩年多，最終輯錄整理三百多萬字的資料，并形成了《清實錄·藏族歷史資料匯編》，這也是西藏民族學院科研對外交流的第一個重大成果。后來，在自治區(qū)社科院的支持下，顧老師花費近一年的時間再次校對整理，于1983年耗資10余萬元完成《明實錄藏族史料》《清實錄藏族史料》這兩部書的出版工作，學術界有評論認為《明清實錄藏族史料》的編輯出版，填補了藏族史料發(fā)掘整理方面的一大空白，顧老師卻說，“這只是研究的一個階段性成果，是教師教學、學生學習和研究的重要參考”。顧老師反復強調(diào)，“史學研究一定要嚴謹，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有問題，學術研究要有學術精神，要排除干擾，要有長遠的眼光，只要堅持到底，就一定會有所收獲?！?/p>

就如何加強西藏地方與中央關系史學習，顧老師說，“既要做好研究的深化，也要做好全面的教育，尤其要從孩子開始抓起?！痹谶@個過程中，要求研究人員要堅持深入挖掘史實，用歷史事實深入淺出，通俗易懂地教育學生?，F(xiàn)在，西藏自治區(qū)開展中華民族共同體歷史研究和讀本編寫的工作，是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民族工作的重要論述和總書記在中央第七次西藏工作座談會上重要講話精神的重大舉措。

鼓勵并帶動年輕教師接過西藏歷史研究的接力棒，顧老師說年輕老師學歷高，能力強，潛心研究是可以承擔起這個課程的。請年輕老師聽課、將講課的講義留給大家以供參考，顧老師通過自己“軟著陸”的方式帶領團隊，帶出新人。

《明實錄藏族史料》《清實錄藏族史料》攝影：許小娟

不能讓自己停下來

在別人眼里退休后本該頤養(yǎng)天年的生活，今年86歲的顧老師卻依然堅持學術研究，堅持站在三尺講臺教書育人，他回答說：“我覺得這樣的生活很好很充實，我是學歷史的，我相信歷史規(guī)律，人的身體有著用進廢退的原則，堅持工作對大腦也是鍛煉，所以我的大腦依然很好，身體也很健康?！薄拔颐刻斓娘嬍秤泄?jié)制，生活有規(guī)律，每天的時間安排的滿滿的，除了上課還要看書，晚上看新聞聯(lián)播等?！睂掖笫?、世界局勢，顧老師比許多年輕人都掌握的多。除此之外，顧老師還在自家樓下的空地耕種培育了不同品種的月季，每到花季就會有許多老師學生來小花園拍照，顧老師言語里顯露出一個園丁獨有的自豪。

工作中的顧祖成老師攝影：許小娟

整整一個下午，我被顧老師的故事深深地吸引，他的點點滴滴的回憶中無不表達著對西藏濃郁的真情實感。2003年顧老師最后一次進藏調(diào)研，我去西藏大學留學生公寓看望他的時候，他就說因為身體原因這可能是最后一次進藏了。雖然顧老師再沒有進藏，可是他卻從來沒有停下自己的研究。

執(zhí)著于自己所熱愛的，這是顧老師不讓自己停下來的根本原因。如今顧老師的學生遍布雪域高原，顧老師嚴謹、求實、認真的態(tài)度和默默無聞的奉獻精神在他們身上繼承和傳揚下來，他們都在自己平凡崗位上貢獻著不平凡的光和熱。

最后，顧老師說：“今年是建黨100周年，西藏自治區(qū)和平解放70周年，我們的黨一定會越來越好，我們每一個黨員都要堅守初心、堅定立場，做好實實在在的小事，做實實在在的有理想的中國人，我們的國家一定會發(fā)展得越來越好，西藏也一定會更美好?！?/p>